大事件｜乌克兰国家植物基因库被炸16万种子样本尽数被毁？

  近日，“澎湃明查”收到读者留言提问，询问“俄军炸毁哈尔科夫种子库”一说真伪。

  哈尔科夫种子库，即乌克兰国家植物基因库（National Gene Bank of Plants of Ukraine），位于哈尔科夫。作为乌克兰植物遗传资源项目（PGRU）的一部分，该基因库成立于1992年。官网信息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年初，该库已收集15.13万份样本。这些样本隶属于544种作物和1802种植物。“就其数量和多样性而言，（该）基因库是世界上最大的 10 个基因库之一。”

  “哈尔科夫种子库被炸毁”一说广为传播。乌通社、《敖德萨杂志》（The Odessa Journal）等多家媒体在相关报道中均引用了一名为“谢尔盖·阿夫拉缅科”（Sergey Avramenko）的信源。

  阿夫拉缅科是乌克兰植物遗传资源项目下属科学家，也是乌克兰国家植物基因库首席研究员。他的“谷歌学术”个人页面显示，其学术论文的总引用量为126次。

  据报道，5月14日，阿夫拉缅科在其个人YouTube频道上发布了一则视频，拍摄了基因库被轰炸的现场，并宣称基因库已经被俄军炮弹击毁。在视频中，他说道：“这些种子已经准备好播种。从3月开始，工作人员一定播种收集的种子。而‘俄罗斯和平’到来之后，随着这批‘解放者’的到来，一切都化为灰烬。这是一个世界级的收藏库，数以万计的样本，包括有数百年历史的品种，都将无法补救……包括俄罗斯在内的所有国家、世界各地的育种者，都曾经从这个基因库中订购种子样本，在收到样本后创造适合本地区的植物品种。”

  然而，登录阿夫拉缅科的个人YouTube频道“乌克兰农艺师”（Український агроном）查证发现，截至5月19日，阿夫拉缅科主页上最新动态发布于3周前，是一则题为“2022年如何在哈尔科夫种植百香果”的7分钟视频。

  使用互联网档案馆（Wayback Machine）确认，可知网传消息的确由阿夫拉缅科发布，只不过已经转为私密，而互联网档案馆也并没有留存该视频的原始文件。

  以上说法为乌克兰外交部所转发。5月18日，乌外交部在推特上表示，基因库16万种子样本已尽数被毁。

  乌克兰外交部推文写道：“16万种子样本已悉数被毁，包括那些没办法恢复的独一无二的样本。”

  另有一些媒体在传播这则消息时，也使用了相似的焦土图片。但是，相关消息人士也对图片提出了异议。

  比利时根特大学（Ghent University）植物生物技术和生物信息学系研究员、“欧洲种子”（Euroseeds）组织的工作人员尼克·万赫鲁维（Nick Vangheluwe）表示，他从有关人员处获得的消息表明，图片中所展示的场景“与基因库无关”。“保存的种子被保护在一个掩体之下，主要的机构没有受一定的影响。”

  位于瑞典的北欧国家基因库研究中心NordGen也于5月18日在推特上证实，哈尔科夫种子基因库中的大部分样本幸免于难。

  NordGen的负责人莉丝·莱克·史蒂芬森（Lise Lykke Steffensen）补充道，“一些位于实验基地的工作样本已经被摧毁”，“基因库系统的主要样本仍处于高风险之中。”

  同日，哈尔科夫当局在其官方推特上表示，被炸毁地点为植物育种研究所。轰炸发生时，研究所只持有少数近期准备重新播种的种子，而基因库收藏的大部分种子完好无损。

  截至发稿时，俄方未对“俄军轰炸哈尔科夫植物育种研究所和基因库”的说法进行回应。

  综上所述，“俄军炸毁哈尔科夫植物基因库致约16万种子样本被毁”为误导性消息。消息源头可以追溯到乌克兰国家基因库首席研究员阿夫拉缅科5月14日在个人YouTube频道上传的视频。但记者5月19日查阅发现，该视频已转为私密。据哈尔科夫市政厅及多位消息人士，受到轰炸的建筑为植物育种研究所，少数近期准备重新播种的种子被毁，但基因库收藏的大多数种子样本仍完好无损。

  当地时间周三（5月18日），乌克兰农业政策与粮食部长Mykola Solskyi警告称，今年乌克兰的粮食产量可能下降50%，越冬作物的播种也将受到严重影响，小麦价格可能由目前的430美元/吨飙升至700美元/吨。

  乌克兰是全球重要的粮食供应国，该国生产了全球49.6%的葵花籽油、10%的小麦、12.6%的大麦和15.3%的玉米。今年2月俄乌冲突爆发后，由于战火集中在乌克兰境内，该国的农业生产受到明显影响。

  Solskyi上周五表示，乌克兰今年的粮食收成将比去年少得多，因为一半的冬小麦耕地位于激烈的战斗地区，或者被俄罗斯军队占领。

  Solskyi补充称，尽管乌克兰没办法避免小麦遭受巨大损失的事实，他预计该国仍能出口3000万至4000万吨谷物。

  这一数字和业内人士的预测相吻合，此前分析机构APK-Inform称，乌克兰今年的粮食收成可能降至4140万吨，而该国2021年的收成达到了创纪录的8600万吨。

  除了产量明显受损外，乌克兰还需解决一个难题：在俄军的封锁下，将境内的粮食运输出去。Solskyi透露，乌克兰和其盟友正在努力结束（俄罗斯）对黑海港口谷物出口的封锁，波罗的海港口有望分担其物流压力。

  乌克兰的黑海港口被俄罗斯封锁，其粮食出口受到了严重限制。据乌克兰谷物经纪商Maxigrain的数据，作为全球最大的粮食出口国之一，乌克兰在2020-2021年期间出口了4150万吨玉米和小麦，其中95%以上是通过黑海运输的。

  乌克兰目前被迫通过火车在其西部边境出口粮食，但相较于水路运输，铁路运输的粮食成本高昂，并且规模非常有限。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官员本月早一点的时候透露，由于基础设施问题和黑海港口被封锁，近2500万吨粮食滞留在乌克兰，无法离开该国。

  据媒体报道称，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正在协调俄罗斯和土耳其等国达成一项协议，希望俄罗斯能允许乌克兰运送一些粮食。此外，欧洲国家也在帮助乌克兰出口粮食，欧盟方面希望能够通过包括多瑙河在内的欧洲大陆公路、铁路和水路，将部分乌克兰粮食运往市场。

  三月二十三日，没有收获的村民扎瓦迪沮丧地站在肯尼亚基利菲枯萎的玉米地里。新华社记者 董江辉摄

  《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近日在科特迪瓦举办。会议期间公布的《干旱数字报告》显示，自2000年以来，全球干旱出现次数和维持的时间增加了29%。报告估算，仅在1998到2017年间，全球因干旱导致的经济损失高达1240亿美元。干旱对社会、生态系统和经济产生了深远、广泛且被低估的影响，2000年至2019年期间，干旱影响了约14亿人。

  “土地正在干涸，肥沃的土壤正在变成沙尘，干旱正在蔓延。”《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执行秘书易卜拉欣·蒂亚乌在会上警告，虽然现阶段上面讲述的情况主要影响非洲萨赫勒地区等不发达地区和国家，但别的地方也日益受一定的影响。干旱是可持续发展的最大威胁之一，尤其是在发展中国家，在发达国家也日益如此。

  根据《干旱数字报告》，过去40年中，每年约有1200万公顷的土地因干旱和荒漠化而丧失。在广阔的亚马孙地区，干旱慢慢的变普遍，在本世纪的前20年，该地区遭受了3场大范围干旱，引发了大规模的森林火灾。在欧洲，光合作用在2003年夏季干旱期间减少了30%。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超过1000万人死于重大干旱事件，给全球造成了数千亿美元的经济损失，而且这些数字还在上升。

  持续旱灾引发日益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和联合国难民署日前发布联合公报称，东非难民数量从2012年的182万增加到目前的近500万，仅2021年就新增了30万。随着旱情持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及不断攀升的食物和燃料成本，地区人道主义物资正在被耗尽，这将导致东非数百万流离失所的家庭陷入更严重的饥饿中。

  当前，非洲地区正在遭遇全球最为严重的旱灾影响。是什么导致严重干旱在非洲持续发生？美国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气候危害中心气象专家克里斯·芬克指出，在印度洋西岸以及东非地区，拉尼娜现象和印度洋偶极子现象叠加，致使印度西部海面温度乃至风向发生了显著变化，加剧了非洲之角的气候异常。

  中国非洲研究院研究员张永蓬接受本报记者正常采访时指出，非洲地区多国遭遇旱灾有自然、人为、国内治理及国际等几方面原因。从自然因素看，全球性干旱的最终的原因是全球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极端、反常气候出现的频率增加。人的因素方面，在国际形势动荡与新冠肺炎疫情叠加的大环境下，粮食危机给非洲国家带来严峻挑战。在经济困难及生活上的压力不断加大、替代性能源缺少的情况下，一些国家森林植被不断遭到破坏，自然生态遭受人为干扰的情况仍有增无减，伐木烧柴、森林及草地等植被的破坏，导致地表水土流失严重，土壤肥力降低，不利于农业发展，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国内治理方面，面对环境恶化及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影响，一些国家缺少适当的政策和相关落实行动，致使应对干旱无方，粮食安全持续脆弱。国际因素方面，发达国家对于非洲国家粮食安全、环境治理、农业绿色发展方面的支持多停留在承诺层面，很少落实到具体行动，非洲始终未实现可持续发展模式。

  七国集团（G7）发展部长会议周二（19日）在德国柏林闭幕，部长们同意成立全球粮食安全联盟，以应对俄乌冲突引发的全球粮食危机。该联盟旨在确保增加资金并密切协调粮食安全措施。

  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长舒尔兹（Svenja Schulze）表示，“俄乌冲突极大地加剧了全球粮食短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严重的饥荒迫在眉睫。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采取坚定和一致的行动，共同确保把粮食迅速送到饥饿的人手中。”

  “然而，我们还希望确保永久性地改变结构，使发展中国家今后更有能力自给自足，而不是依赖全球市场。”她补充说。

  据了解，除G7外，欧盟、世界银行、联合国全球危机应对小组、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WFP）和国际农业发展基金（IFAD）等国家和组织也将参与该联盟的建立。该联盟还会向私营部门和民间社会组织开放。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署长阿奇姆·施泰纳警告称，如果农产品市场行情报价继续上涨，“数以亿计的人将无法确保基本的粮食安全”，预计将有53个国家的1.93亿人无法确保第二天有足够的食物，这一个数字从2016年到2022年已翻了一番。

  他还称，根据联合国的评估，食品、能源和债务的上涨导致69个国家的物价震荡，12亿人因此受到影响。

  央视新闻消息，当地时间5月16日，乌克兰农业政策和粮食部长索利斯基表示，乌克兰目前已燃料不足。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燃料供应中断后，乌克兰还没有准备好大规模从罗马尼亚和波兰购买燃料。乌克兰政府表示，将在近几周内处理问题，但前提是前线局势稳定和燃料基础设施得到保障。

  乌克兰农业委员会主席迪昆·安德里警告，燃料短缺对乌克兰农业生产的影响较为严重，假如没有柴油发动农机设备，今年乌克兰的春种和收成将无法开展。

  在农业生产中，拖拉机、收割机等农业机械设备需要大量柴油等燃料来进行粮食的播种、收成与运输，燃料短缺或造成粮食供应链的“卡顿”。另外，燃料短缺带来的价格持续上涨，还将进一步拉涨粮食的生产与运输成本。

  乌克兰首都基辅的粮食经纪公司Maxigrain业务拓展经理叶连娜·内罗巴表示，乌克兰农业燃料短缺是因为目前局势下，军方用油优先。

  据了解，每年3月至5月是北半球的春播时节，乌克兰春播主要种植玉米、大米、大豆、向日葵等作物。截至5月中旬，持续了将近整个春播时节的俄乌冲突仍未释放暂停信号。

  乌克兰农业部预计，2022年乌克兰整体播种面积将出现20%左右的收缩，冲突严重地区将减少60-70%。截至目前，乌克兰新季农作物已播种870万公顷，较去年同期减少22%，春播进度76%。

  生物燃料包括生物乙醇和生物柴油，主要以粮油为原料生产，可替代部分汽油和柴油。例如玉米、白糖可拿来生产燃料乙醇，豆油、棕榈油可拿来生产生物柴油。据央视财经消息，2021年仅美国、巴西、欧盟生产生物燃料所消耗的粮食就近3亿吨。

  中信建投研报表示，目前美国36%的玉米，巴西55%的甘蔗用于乙醇制造；全球20%、美国41%、巴西51%、阿根廷17%的豆油，东南亚23%的棕榈油，全球20%、欧盟64%的菜油用于生物柴油制造。

  中银期货分析师周新宇表示，目前全球各国均在不遗余力地推动碳中和计划，且由于俄乌冲突引发能源供应短缺，生物柴油政策在当下显得很重要。USDA5月供需平衡表进一步提升了美豆油在生物燃料中的使用量。从当前情况看，生物柴油政策会在较长周期内维持稳定。

  生物质燃料的大规模使用或将改变国际粮食市场行情报价波动周期，长期支撑粮食价格持续上涨。同时，能源价格高企，倒逼玉米、甘蔗等农产品转向生物质燃料的供应。

  例如甘蔗，巴西蔗糖工业协会Unica多个方面数据显示，4月下旬，巴西中南部甘蔗压榨量2382.3万吨，同比下降19.72%；产糖量93.4万吨，同比下降38.71%。

  方证期货分析师张向军表示，巴西主产区开榨后产糖速度迟缓，原油价格坚挺，糖厂制糖利润不如与生产乙醇利润，糖厂更倾向生产乙醇来增加收入。

  波士顿咨询公司（BCG）董事总经理兼合伙人Shalini Unnikrishnan表示，我们需从整体上看待粮食危机，并认识到从食品、化肥和燃料成本上升到债务激增、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等因素的相互依存关系。

  来源丨财联社、 澎湃明查、海外网、央视新闻、人民网、澎湃新闻、中华粮网等